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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八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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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八章

許箏感受到阮子期的身體從緊繃到放松下來。他身上有幹凈好聞的氣息,背脊溫暖而堅實,讓許箏忍不住再靠近些。

阮子期道:“怎麽了?”她很少有粘人的時候,初見時對他的畏懼和膽怯,及至後來北地兩人成婚後也不過是相敬如賓。最近住在小鎮上,倒更親近了些,只不過除了那日在酒樓上情急的一吻之後,便再無更親密的舉動。

“我只是在想,如果我當年在和親前就死了,後面會怎麽樣?”許箏說道。她觸碰到阮子期腰間的玉佩,順手把玩起來。

“你不會死。有我在,你就不會死。”阮子期扣住許箏的手,收緊。他腦海裏湧入一些東西,很陌生。他不知道那些是什麽,只知道自己下意識地抗拒這件事。

“那如果我死了呢?”

“你死了,那我不會獨活。”阮子期說道。沒有絲毫猶豫。

那麽,前世阮子期是為什麽而死?許箏思緒萬千,回憶起很久沒有想起過的成為幽魂的日子。那時候時間仿佛停滯了,她飄蕩在宮中,偶爾能看到阮子期坐在她當年坐過的秋千上發呆。

那個時候他來是做什麽的呢?

“我做了一個夢。夢見我在和親前就死了,但是我的魂魄留在了宮中。後面我還看見了你,沒多久你也死了。”

阮子期說:“我說了,你死了我不會獨活。那我一定很高興能夠追隨你而去。”

許箏沒再說話,她安靜地抱著阮子期的後背,直到阮子期拍了拍她的手,示意她放開。

“我去看看魚湯。”阮子期說道。行軍打仗的時候路過河邊少不得叉幾條魚出來改善一下夥食,做魚對他來說不算是什麽難事。

揭開鍋蓋,乳白色的魚湯咕咚咕咚冒著熱氣。阮子期掐了一把蔥放在裏面,直接出鍋了。

“好香。阮子期,我還當你是個四體不勤的,原來你還會做這個。”

“在外面打仗,不做飯就要餓肚子。”

“可是你不是大將軍嗎?大將軍還要自己動手做飯?”許箏說道。阮子期見她好奇心十分重,儼然一副很想知道的模樣,遂先將魚湯端到外面的石桌上,又拿了碗碟,先替許箏盛了一碗湯。

“誰都不是一開始就能成為將軍的。成為將軍之前得先從小兵做起。況且,成為將軍也要掌握最基本的生存技能。有一次,我追擊敵軍將領落了單,馬被流矢擊中,墜入谷底。等了五天才等到援軍,這五天裏若是自己不會生火找吃的,恐怕已經一命嗚呼了。”阮子期說道。他沒有說其實這次受傷就是在上一次的大戰中。這五天情況兇險自不必說明,但是他知道,他得活著回來見許箏。

許箏夾了魚肉,放在碟中細細挑魚刺。鯽魚刺多,她很有耐心。挑好了獻寶一般遞給阮子期,道:“快吃吧。”

“給我的?”

“是了是了,本來就是想著你能夠養好身子,才想做鯽魚湯的。奈何我不會做,幸好你自己就會做。”許箏說道。

阮子期的心又回溫了一點。“好,我多用些。”

“嗯。在人前你是風光無倆的大將軍,誰能知道你經歷的兇險呢?還是在小鎮上好,至少沒有性命之憂。”

“只要在你身邊就好。”阮子期說道。說完自己微楞,什麽時候開始自己也學得這般油嘴滑舌了。看向許箏卻見她笑眼看他,頓覺現世安穩,怎麽也不願脫離這般光景了。

“今天王嬸真的沒說什麽別的,她就是說有小姑娘惦記你,要我看好點。果然,後面那個送魚的小姑娘就眼巴巴瞧著你。我還沒生氣,你倒先生氣了,你說說哪有這樣的人?”許箏說道。

“我對別人又不會動心,你何需要看緊些我?你自是不要生氣的。”阮子期振振有詞。

“那你的意思是,我會對別人動心了?在你眼裏我就是那種人?”許箏說道。

阮子期說:“若不是我步步緊跟,你如今怕是早就跟別人跑了。當年在宮中之時,你就總是避著我怕著我的,要不是為了好處你是決計不會主動來跟我說話的。後來到了北地,你又喜歡上了魏頌銘。若不是我和他是同一人,如今怕是你心裏早就沒有我的位置了。你說,我該不該著緊些?”

“你連自己的醋也要吃?魏頌銘不是你,我可能也不會喜歡上他吧。我那個時候知道你要護送我去北地的時候,你不知道我有多難過。我只當你從未對我有過一絲一毫的動心罷了。”

“那,你是之前就喜歡我了?”阮子期驚喜道。

“不是。”

“肯定是。”

兩個人吵吵嚷嚷的,不知不覺已經傍晚光景了。用過了飯,許箏想去買些布,兩個人便出門了。走了一段,阮子期便很自然地牽起了許箏的手。許箏擡眼去看他,卻見他沒事人一般看著前面的路。許箏擡唇笑了笑。

許箏在裏面選布料,順便選了款式,讓店裏直接做成成衣送到府上。店家安排了繡娘給她量尺寸。量完了許箏又讓阮子期過去量,說:“我看你的衣服帶過來的沒幾件,眼看要換季了,給你做幾件衣服。”

“好。”阮子期量了尺寸。和店家付了銀子,等著過幾天送過來。

一出店門,許箏就直接把手塞到阮子期的手心裏了。見阮子期看她,她微微一笑,道:“晚上了,有些冷。”

阮子期心領神會,也不揭穿她。兩個人手拉手逛完夜市,買了不少東西,晚上一夜好眠。

第二天,兩個人一早又去酒樓那邊。

“阮子期你今天怎麽看起來精神不大好?”

阮子期道:“許是昨晚沒大睡好。你放心,不會耽誤上工的。”

“你要是沒睡好就回去補補覺,反正我一個人也應付得來。”

“那不行,許老板在,我阮老板也得在。”

“行行行,都依你。你要是累了就自己去休息就行。”許箏說完就去查看後廚的情況去了。

等到忙完出來,目光投向阮子期。見他手中執筆,在紙上寫著什麽。有人前來問詢,他微微頷首回應。許箏徑直走了過去。

“許老板,恭喜恭喜。”途中遇到一位常來的熟客,拱手對許箏說道。

許箏不明所以,道:“何喜?”

那位客人笑道:“自然是賀兩位老板的新婚之喜。”他指了指門口,笑著離去了。

門口紅紙黑墨寫著——為慶老板新婚之喜,今日食客結賬一律六折。

這是唱的哪一出?

“阮子期,門口那個是你寫的?”許箏急急奔過去,道:“我怎麽不知道什麽新婚之喜?”

“莫非你打算始亂終棄,連名分都不予我一個麽?”這話說得好生委屈,連一旁的客人聽了都有些動容,勸道:“許老板,你們倆既然情投意合,自是該盡早成婚。這總是這麽拖著可不是辦法。”

阮子期隨即順桿子往上爬,“罷了,是我心急。你若不願,我這就去將門口的告示撤了便是。”

客人忙道:“使不得,這喜事一旦昭告了天下,若再撤回,是大大的沖撞。許老板莫不是有什麽別的打算?若是,便也早早同阮公子說清楚,不要白白浪費了別人的青春。”

許箏道:“我問你,你自作主張打折,並未同我商量,這筆錢誰來出?”

“自是我來出。”

“婚期定在何時?”

“三日後。”

“一應嫁娶所需準備好了嗎?”

“自然。”

“那,成親吧!”

阮子期竟不知何時已經準備好了一切。布莊把許箏訂的那幾套衣服送來的時候,同時還送來了喜服。

許箏手撫著喜服上的刺繡,說:“在北地,我們都已經成過親了。”

“那是你和魏頌銘的婚禮。我想風風光光辦一次,你和阮子期的婚禮。”

“好。”

鎮上的人來賀喜的不少。因鎮子很小,酒樓的熟客很多,知道這件事後都來討杯喜酒喝。許箏早早就被星朧叫起來梳妝打扮,看著銅鏡裏的許箏,星朧笑道:“公主能夠嫁給心愛的人,奴婢就放心了。”

“你這話說得就有些老氣橫秋了。”

星朧替她把發絲綰起來,插上發簪,端詳了片刻。“上次和鎮北王世子成親,雖說也是出嫁,但奴婢的心情和現在截然不同。公主從小到大吃了不少苦,奴婢都看在眼裏,只盼公主後半生能和順平安,也是奴婢的夙願。”

“我會的,星朧。”

兩個人住在一處,省去了接親的環節。阮子期騎馬在前,帶著花轎出去繞城兩圈,叫鎮上的人都沾沾這份喜慶。許箏挑開轎簾,打眼望去,前方身姿卓然的阮子期不緊不慢騎在馬上。雖只見得一個背影,亦能想象其身著大紅喜服面如冠玉的模樣。

許箏手心微微出汗,有些緊張。

晚上開席前,阮子期進來了一趟,讓星朧端了飯菜進來,讓許箏先吃。“我在外面招呼客人,速去速回,你先吃著,別餓了肚子。”

“好。你別喝太多酒,身子才好不久,多將養著。”

“我知道的。”阮子期答應著,出了房間。

星朧陪在許箏身邊,兩人就著飯菜一起用了些。星朧想了會兒,忽然問道:“公主和將軍可曾圓房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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